将两位老师放一起并不在原计划中,采访时间不重合,提纲也全然不同,甚至两人风格也各有特点:李老师更健谈,采访中时不时会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,采访他感觉时间过得很快;姜老师则相对沉稳,偶尔的冷幽默总让我们“忙于招架”,采访他的时间也“很快”。但整理素材的时候我们却发现两个人相似之处颇多:抛开他们都说自己是学工“老兵”这个特征,以及儿子、丈夫、父亲这些标签,他们在言谈中展现出的执着,以及对自我价值的定义,都让我们不经意间模糊了他们的个体差异,形成了一个全面立体的新形象。
01 “我越忙,学生越安心,家长更放心”
算起来目前已经采访的老师,多数都是我们提前联系并在晚上采访的。但这两位老师却有些与众不同,李利锋老师前后一共调整了4次预约时间,而姜家兴老师的采访算上开头结尾却也才只有短短7分53秒。说起来真的是因为太忙了,没时间。
最终约定李利锋老师的时间是7号早上9点,但是到了却并不见人影,再次联系后才得知老师突然有事情需要处理。大约10分钟后,李利锋老师一边胳膊夹着笔记本,另一边提手提袋,用胳膊肘把门顶开快步走了进来。其实用“快步走”或许也不太恰当,因为他声音并不平稳,我们想他应该是小跑过来的。交谈后得知,老师的手提袋里装的是学生拜托他一会去打印的资料,刚刚去处理的事情,则是一位同学想和他谈谈心。“说起来也怪,这个同学不是我们院的学生,也不住在这栋楼,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。武汉的娃娃,经历了两次疫情,害怕,打电话说想找我谈谈心,那我总不能不去。”其实在刚刚等待李老师的时间里,我们和楼里的志愿者同学聊过,他们向我们透漏这个“情报”。他们说只要学生提出来,不管是不是李老师的学生,他都会无条件地、不计困难地帮学生解决问题,学生有事,李老师肯定能陪在身边,打印资料、买药、取快递……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最近有很多陌生的同学来找李老师谈心的原因,就像后来采访时李老师说的那样,“我越忙,学生越安心,家长更放心”。
辅导员 李利锋
采访姜家兴老师的时候,他裹着一身军绿色的大衣,在风味餐厅二楼指挥买饭的学生保持一米线。见到我们他说:“确实不好意思,但一直都有事,只能这会儿约在这里了,闻着味道就当我请客吃饭了。”好在交流的过程很顺利,问起最近有没有困难或者问题时,姜老师似乎有些难为情。“我们这楼都是女生,最近这种情况下,大家在宿舍比较压抑,心理上思想上也生出了一些负担。但我又不方便去女生宿舍,于是我就让同学们去党团活动室聊天,听听同学们的倾诉。”姜老师还笑着说最近自己找个了个好办法,“每次聊天的时候,我都给娃娃们带块巧克力。东西不大,但同学们都喜欢。”话正说着,姜老师说了声“抱歉”后就突然走向了前面买饭的队伍。原来,有一位同学并未遵守一米线的规定,也不听志愿者们的引导,姜老师要上前去劝导那位同学,最后姜老师耐心的说了好久,那个同学才拉开了距离。“这种情况不多,但偶尔还会有。咱们今天就到这吧,这工作还是不能分了神。”于是,我们就有了7分53秒——这个到目前为止最短的一次采访。
02 “不称职”的父亲
李利锋老师两鬓泛白,但并不显老。大笑是他标志性的特点,他说我们肯定要问家里的情况,这都是套路。他的妻子是延大附院的一名护士,这段时间每天要做好久的核酸采样,基本上“住在一线了”。刚上初中的儿子这几天被“打发”去老家。他告诉我们,12月底孩子低烧持续十几天在家休养,他每天给娃按时送饭回家,基本上是自行吃药、看天痊愈、野蛮生长。28号学校要封闭管理,他半夜把孩子送回老家,自己又回到了校园里再没出去。元旦那天他到医务室给值班公寓里学生买药,才想起问一下自己娃的病情。“臭小子电话里说他好了没事。挂了电话才看到元旦凌晨给我发新年快乐了,那会肯定和我闹别扭呢。”李老师还说最近每天都接到来自爷爷奶奶的投诉电话,说娃不好好听网课,调皮捣蛋。“我现在就等着解封,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,把他妈也拉上,我俩一起收拾。”完了又说,这臭小子这一年来个子长得飞快,一周一个样,说不定现在都这么高了——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眉毛处打量。我们说您这是想娃了,李老师说那我要行使拒绝接受采访的权利了,说完又是一阵大笑。
采访姜家兴老师之前,我们了解到他的爱人也在学校工作,是后勤管理人员,他在新校区,她在老校区。问起这个,姜老师说是的,“孩子刚五岁,这段时间家里没有人照顾,只好跟着妈妈在一起在老校区公寓楼值班。刚开始几天因为吃不习惯饭堂的饭,在值班室里吃了三天的泡面”。后来学校领导了解到他家里的情况,特别照顾让他爱人带着孩子回家住了,姜老师说这个要感谢学校,要不然自己还真的没有好办法。他说自己总是由不得的想孩子,但十几天了只能偶尔跟孩子视频,问问孩子吃得好不好,睡觉香不香。他告诉我们,平时工作忙,都没怎么参与孩子的成长娃就长大了,“没好好陪他玩,经常爽约,把他留在家里我就走了,让他总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,我都感觉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。”
辅导员 姜家兴
03 “孩子和孩子们都会理解我的”
顺着李利锋老师说自家孩子调皮捣蛋不听话的事,我们问忙成这样照顾不上孩子,值吗?李老师不假思索:“他还小,调皮捣蛋,不懂这些也正常。等他以后大点,上了大学,有关心的的老师,到那时他自然知道他爸一天天都在干啥事儿、忙啥活儿了,现在他身体健康最重要。工作上来说,我干了十几年辅导员了,就没想过要离开,我喜欢啊,跟学生们在一起自在。”
同样的问题我们也问了姜家兴老师,他说家人非常理解自己,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中耳濡目染,长大了应该会明白的。他同时还说:“我觉得就算只有一个学生因为我的工作变得更好,这些就值得,而且这个数字肯定比1多得多,工作这么久了,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。”
说孩子时是父亲,说孩子们则是辅导员。李老师的电话一直在响,姜老师则继续他维持秩序的工作,我们简单示意后默默地离开了。回忆起两位老师给我们的印象:一位相对高大,穿着薄羽绒、头发有点花白、揣着皮质辅导员笔记本侃侃而谈;一位戴这方框眼镜、穿着军绿色大衣,身材不高却给人以冷静沉着的感觉。两位老师的形象就这样一直重叠又分开,但总有一份共性会在形象交汇的点上让我们产生共鸣,这应该就是所谓心安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