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月5日晚上8点半,当我们如约来到11号公寓楼11230宿舍采访张元老师时,他正侧身坐在临时“办公桌”前,一手操作着电脑,另一手接打着电话。鼠标声音与我们听不懂的方言交织在一起,把宿舍——也就是他的临时办公室充斥地满满当当。见到我们前来,张老师起身示意我们坐下,通话的语速也明显加快。我们趁机环绕了一下四周,一台电脑,一个水壶,两个水杯,放了一些零食,床上一块叠起来的被子,一个枕头,横着一件灰黑色的外套,此外再无其它。房间很整洁,也很简洁,由于门开着等我们的原因,此时甚至还有些清冷。
张老师匆匆几句挂了电话,转身递给我们两个苹果,笑着说:“没有耽误你们时间吧?”我们的对话便这样开始了。
01 “我的家乡在一千多公里外,真想回去”
出于对陌生方言的好奇,我们先问起了老师家乡的情况。说起老家,张老师瞬间来了精神,“我老家在内蒙古赤峰,属于东北地区了。那里离延安有一千三百多公里,所以刚电话里说的是我们当地的方言,你们听不懂也正常,要全能听懂那才是怪事儿。”
张老师说往年的这个时候,他们一家已经着手做回老家过年的准备了,“每次回家我都会买很多延安特产,老家人很喜欢。”可今年却被疫情打乱了计划,到现在为止,回家都是漫无边际的期盼。他和妻子都来自赤峰,老家还有很多亲戚朋友,辛辛苦苦工作一年,就想着老家温暖的炕头、灼热的烧酒和亲人们的欢声笑语。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有念想,那“回老家过个年”就是张元老师一家人最朴素的念想。“回家过年对于每个中国人来说,总有千千万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但这轮疫情暴发后不久,我就趁着吃晚饭和家里人说这个事儿,也算是一场‘小型家庭会议’。我说如果疫情严重,那就留在这里过年,明年再回。”说到这里,张老师明显有点失落,但是语气和眼神却很坚定,因为:“如果疫情严重了,至少有一部分学生回不了家吧?他们在这里总得有人管。”张老师说最后家人都选择支持他。
接着这个话,我们问起了老师的新年计划,如果疫情能够在过年前结束,您有什么新年愿望吗。“回家!”脱口而出的回答。“如果疫情能够在过年前结束,我一定先带着父母、老婆孩子回老家转转。如果年前没有办法,那就年后,放到开学前。哪怕只有几天时间,也一定要回去。”张老师给我们说,为了支持自己工作,60多岁的父母前年跟着自己从老家来到了延安。父亲找了一份兼职帮衬着家里,母亲给自己照看小孩,“老人付出了这么多,你说他们不想回家吗?我们当子女的,能做的不多,但总该知道父母想什么。”。
02 “我家在学校对面一公里点,我回不去”
聊完了家乡就说说工作。问起最近工作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时,张老师笑着说自己和同事们干一样的活,能有什么特殊的困难呢。当我们告诉他“来的时候已经有人给我们告密了,您就实话实说吧”,张老师才细说了下面的事儿。
12月28号凌晨,学校开始全封闭管理,张老师的妻子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。他急忙将妻子送到医院住院,安顿好家人之后,自己则转身又一头扎进了学生公寓,开始了忙碌的工作。他说:“刚封校那会是摸着石头过河,很多事情都是临时分析、临时解决的,工作量特别大。”每天“早六晚十二”的工作强度加上全天24小时都要在校内,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医院看望妻子。幸好妻子病得不重,过了几天就能出院了,但此时张老师却面临这样的抉择:“因为要加强疫情防控,延安实行道路管制,我没有办法去接。如果申请出去也可以特事特办,但一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了。”张老师说最后是妻子给了自己力量,“她给我说家里好着呢,你不要出来,把学校里的孩子们照顾好。学生和家长们叫你一声老师,你就得负起老师的责任,对得起人家”,说到这里,张老师沉默了几秒钟,搓了搓双手又笑着说:“还好这两天干得不错,算是能给老婆汇报了,没耽误责任,她就放心了。”其实张老师的家就住在新校区对面,直线距离可能也就一公里左右。张老师说因为疫情,家都变得“我回不去”了。
怎么会回不去呢?只是您选择了坚守在校园里而已。
03 一千公里的思念与一公里的坚守
当我们问到当前的状态时,张老师说好多了:工作基本捋顺,楼里面的同学们也很配合,家里媳妇也出院了,这下就放心了。“家里我妈、媳妇、孩子三个人在,每天也能打打视频。我爸那里也好着呢。”说起家里现在的情况,老师看起来安心了很多。“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一公里有这么长。有时候我都在想,要是拿个望远镜站在楼顶,是不是能望见家里的样子。”一边说着,张老师一边用双手环成圈放在眼前,又笑出了声。
我们最后问他想给同学们说点什么,他说有这么好的同学们是福气,他们理解辅导员们的辛苦,也支持学校,要谢谢大家,咱们的同学们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还要更加出色。
采访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,张老师又回到了电脑前,“刚才在给同学们传达明天错峰取餐的事儿,这会跟另外两位值班老师也对接一下。弄完了再给我自己班里的学生骨干开个线上会强调一下就好了。”关上门,房间里又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鼠标与键盘声,一如我们刚来的时候那样。